不再等待

李凤林

每次去河北岸，先走一段路，然后乘公汽。到北岸的公汽在这条街道上只有29路，这条线路贯穿两岸，大抵是运行距离最长的了，于是每次都要在公汽站台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看到29路缓缓地朝着站台而来。多次如此经历之后，我为自己耐心等待的韧性而惊叹。这段时间不长，可当你站在那儿看着身边的人都乘上要去的车次走了，空空的站台只留你孤寂地翘首而盼时，于耐心是一次考验，你在心里臆想着29路车沿着它的线路行驶，一站一站依次接近着你，可是在前面出现的恰恰是另一路，与你要去的方向南辕北辙，于是你熄灭臆想，在小站台上踱几个方步再一次安慰着自己的耐心好好等待下去。

终于来了，远远地你就发现车上已是紧张，你紧紧肩膀，压缩身子，想着把自己做一个楔子使劲塞进去。可是，你忽然发现候着的还有几位，仿佛比你着急，而且一位是抱着小孩的妇女，还有两位老人，颤颤微微，你想把自己作为一个楔子的打算遭遇挫折，你得暂时放弃做个楔子，像雷锋一样，把妇女、老人小心地扶上车，然后才发现如果自己做楔子硬塞进去那就只能伤害着刚才扶上去的老人和抱孩子的妇女——雷锋说，你明知着那样会伤害人，往死里挤压老人孩子，你是人吗？你怏怏地退下来，就像在站台专门为老人妇女孩子服务的志愿者，站在门外举着手臂示意司机关门，而后你再次在小站台踱着方步，等待下一次车的到来。

我们不是错过了车次，而是许多意外障碍着你的机会，还有你与这个世界吻接的心性，你的君子风度和高洁性情，无法在纷扰中确定一个位置，尤其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那些看似珍贵情操风范已是被某种利益隔离的风景，隔岸观火，成为远处的花朵，你永远孤寂地守望一方。在生活向前走的时候，与生活同行的不一定是闪闪的星火。你最好时时地踱些方步，整理与安静自己，然后用自己的腿慢慢地朝河北岸走，使用自己楔而不舍的努力总可以到达你要去对岸。
 
                                      2009年11月27日于七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