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者供图)

□ 本报记者 倪敏 许愿

“打工暂停，我先去种香蕉了！”最近，一款悬挂“禁止蕉绿”卡片的带杆香蕉在年轻人工位上“火”了。不少年轻人化身“办公室果农”，在工位上水培这款“上班搭子”。

“我的这串‘蕉绿’终于黄了！”在南京金融城工作的90后宋旭在朋友圈晒出了她的香蕉。香蕉之所以受到年轻人青睐，是因为“禁止蕉绿”谐音是“禁止焦虑”，香蕉颜色由绿转黄，则意味着“焦虑化散”。

除了“禁止蕉绿”，一批蔬菜水果续上了这波谐音“好运梗”，寓意“动感光波”（出自知名动画片《蜡笔小新》，寓意积极乐观）的菠萝、“薪水翻番”的小番茄、“万事不难”的小南瓜，得到了年轻人的青睐。从前几年的盲盒、刮刮乐到去年流行的捏捏乐、指尖积木，再到如今持续火热的“蕉绿”系列“情绪”水果，情绪价值已成为买买买背后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何以解忧？一串香蕉

5月10日，家住南京江宁翡翠公园小区的自由职业者汪蓉，通过团购群下单了群友推送的“禁止蕉绿”，她表示，“买这个比较实用，养着看，也能给娃吃，不像鲜花，养养就败了。”不仅只花了20多块钱，还收获卖家贴心推送的养护小贴士：十分简单，只需轻轻置于水中，静待数日便可自然成熟。

“将香蕉放在办公桌上，看着它由绿变黄，也就意味着焦虑化散，十分解压！”祖籍广西的吴韵女士前几天惊喜地收到家乡朋友发来的“蕉绿”香蕉生日礼物，“太感人了，朋友直接从地里摘的，这波操作，情绪价值满满！”

00后刘静在河西政务服务中心上班，发现办公室渐渐刮起“蕉绿”风，便随手下了一单，放在楼层共享空间水培，“原本想着香蕉熟了也吃不完，就跟玩得不错的同事说，大家可以提前预订。”最初，同事只是写上名字、画上表情包，“后来画风就跑偏了，大家纷纷在各自选定的香蕉上许各种愿望。现在这串‘蕉绿’已经成了许愿树。”

记者在抖音、小红书、微博搜索“蕉绿”等关键词，海量图文显示，全国各地都有年轻人热衷这样的“上班搭子”。在抖音平台，“禁止蕉绿”的话题已经有2408.9万次播放，在微博上，“禁止蕉绿”的话题阅读量已经达到了124.1万，“蕉绿”的笔记在小红书上已经有7万多条。

南京金融机构工作人员吴杰已经攒了六七种“谐音梗”水果，“大桔大利”钥匙扣、“好柿发生”小吊坠、“苹安喜乐”桌面摆设等，都是他的心头爱，他的办公桌上还养了一盆寓意着“生财”的生菜，“这种谐音梗蔬果商品，就是我们的情绪‘嘴替’！”

你的情绪，我的生意

年轻人的追捧，带动苹果蕉等一波水果销量倍增。

5月27日傍晚，记者在南京绿地玉晖小区楼下的水果店看到，一堆绿香蕉堆在货架醒目位置，上方悬挂着“禁止蕉绿”“焦虑不值钱”等广告标语，几位年轻人正在店内挑选。

“这是中午刚到的一批苹果蕉，很新鲜，口感绝对有保障。”一位店员热情地介绍称，以前店里热卖的都是金橘、佛手柑等土培挂果盆栽，大概3月底4月初，不少年轻人开始买小米蕉或苹果蕉，“我们每串‘蕉绿’售价贵的时候也就卖到60元，便宜的时候40多元，四、五两个月，差不多卖了五六十单。”她表示比网上买便宜。

5月29日下午，在位于仁恒江湾城小区附近的一家水果店，店员告诉记者，苹果蕉主要产自广西、福建一带，比日常香蕉短、胖，口感软糯甜度高，“其实很早的时候，店里都有卖，不同在于，以前肯定买黄的，现在都要买绿的，再配一个‘禁止蕉绿’的挂牌。”老板笑称卖得肯定比以前好，“年轻人喜欢嘛！”从南京众彩物流批发市场的价格来看，苹果蕉批发均价在5—6元每斤，到了零售环节，会把用于水培的枝干计入重量，每斤售价增加到8—10元。

“禁止蕉绿”“动感光菠”等水培果蔬的销量，在电商平台得到了明显的体现。6月1日下午，记者在淘宝平台看到，一家定位广西玉林的店铺“禁止蕉绿”的销量高达7.9万件，销量较少的其他几个来自广西南宁、钦州的商家，也有几千件。

热度比“蕉绿”略低，美其名曰“动感光菠”的水培菠萝，也受到了不少人的喜爱。在一家定位云南昆明的网店，两只水培菠萝的售价为22.9元，销量也已过万。随着打工人桌上的绿植不断进化，平平无奇的果蔬，摇身一变，俨然成了一门生意红火的产业。

家乡位于无锡的蔡丽丽每年都会种植水蜜桃，今年她打算利用好“谐音梗”，进一步提高水蜜桃的销量，“水蜜桃可以谐音成‘满面桃花’‘桃花朵朵’，我准备在今年销售时利用好这个谐音，对今年市场还是很有信心的。”

情绪消费，仍需理性

“‘蕉绿香蕉’的背后，其实是一门情绪价值生意。”南京审计大学联合研究院教授彭冲认为，年轻群体更加追求个性化和趣味化的消费，愿意为有特色和情感寄托的产品支付价值，同时，现代社会工作节奏的加快、竞争压力的加大，人们需要一些释放焦虑的方式，而社交媒体的推广和流行文化使得一些新鲜的消费内容成为潮流，比如最有网感的水果，这些都成为了线上线下消费融合的重要着力点。

今年5月，中国消费者协会发布的《中国消费者权益保护状况年度报告》中指出，2024年，除了追求性价比之外，情绪释放将成为影响年轻一代消费者决策的重要因素，也将是今后一个时期新的消费热点。

今年1月至4月，江苏全省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6072.9亿元，同比增长5.9%，一季度升级类消费需求持续释放，消费结构持续优化。省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研究员、江苏省金融研究院副院长蒋昭乙认为，随着江苏居民对美好生活的需求日益增长，消费需求正逐步由产品消费型向精神消费型转变，如今，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求已不再仅仅是获得更多的物质，而是越来越多地考虑商品背后的象征和代表的意义、心情、情调、社会价值等。

多名年轻人在受访时坦言，无论是“禁止蕉绿”“动感光菠”等水果，还是之前风靡的刮刮乐、解压玩具等，都有助于他们排解烦躁、紧张、抑郁等负面情绪，成为他们忙碌生活中的“小确幸”。

然而，不可回避的是，情绪商品消费也存在着一些负面影响，一些年轻人盲目消费、过度消费，情绪商品消费也可能引发商业欺诈和虚假宣传等问题，给消费者带来损失和不良影响。此前一段时间，“爱因斯坦的脑子”“虚拟蚊子”“好运喷雾”等虚拟产品曾在闲鱼等平台流行，在商家的宣传中，下单“好运喷雾”，就能在生活中获得好运，而下单“虚拟蚊子”，卖家会扮成“蚊子”，不定时发来“嗡嗡”声，这种看似“无厘头”的情绪虚拟商品，让不少年轻人为之买单。

“情绪经济是一种新兴的消费现象，正确引导和规范发展，可以使其成为推动社会进步和文化繁荣的新兴力量。需要注意的是，对类似情绪商品年轻人应该理性消费，避免盲目跟风，正确理解产品背后的文化寓意，避免误解。政府部门要加强市场监管，避免过度营销和虚假宣传。商户或企业也应该在追求经济利润的同时，提供真正有价值的产品和服务，履行好社会责任。”彭冲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