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úlio Pomar | Fernando Pessoa (2007)
未结之诗(之三十一)
佩索阿[葡萄牙] 闵雪飞 译
一切关乎自然的观念,
从来不会让草生长,从来不会让花绽放。
一切关乎事物的智慧,
从来不能被人拿起,就像拿起一件事物。
如果科学追求真实,
什么科学会比没有科学的事物的科学更真实?
我闭上双眼,我栖身之处坚硬的大地
拥有一种真实,它如此地真实,我的背脊感受得到。
有肩胛的地方,我并不需要理性。
|费尔南多·佩索阿(Fernando Pessoa,1888.6.13—1935.11.29),葡萄牙诗人,生于里斯本,1906年考取里斯本大学文学院,攻读哲学、拉丁语和外交课程。1912至1914年间,以佩索阿为首的葡萄牙的文学青年在英法新文艺思潮的影响下发起了一场文艺复兴运动,并创办了几个虽然短命却影响深远的文学刊物——《流放》《葡萄牙未来主义》和《奥尔菲乌》。1914年,佩索阿写出了大型组诗《牧人》(共49首)中的大部分。1918年出版英文诗集《35首十四行诗》。 1933年,出版生前唯一一本葡萄牙文诗集《使命》,但没有引起多少关注。佩索阿同时还用三个笔名写作:阿尔贝托·卡埃罗、阿尔瓦罗·德·坎波斯和里卡多·雷耶斯。再加上一个本我的佩索阿,佩索阿用这种方式很好地将一个诗人的内心冲突和自相矛盾平衡在一个自创的文字的宇宙结构里。
佩索阿(左二)16岁时与家人的合照,摄于南非德班
[ 导读 ] 周伟驰
一首好诗,几乎总会是一首“关于诗的诗”。因为它总是涉及到对意义的追问,以及为何在这种追问中选择了诗(而不是哲学,政治,科学)。佩索阿对诗歌身份极为敏感,对生活中的审美维度更为在意,可谓一个拒斥哲学的哲学家。他不厌其烦地表达着反理智主义、感觉主义、自然主义倾向:“我没有哲学,我有的是感觉”“除非我病了,我才去思考”“最重要的是知道去看……而不去思考”(组诗《守羊人》)即使有所谓真理,以佩索阿的话来说,也是“看”见的真理。
此处这首也正是如此。他以其独到的意象和修辞,让这种主张变奏成为富有生命力的个体。“一切关乎自然的观念 ,/从来不会让草生长,从来不会让花绽放”这是事实的呈现,读到的人都会恍然大悟。第四行的“拿起”一词,简洁有力地暗示出所谓“智慧”的无力。于是在第七行,我干脆“闭上双眼”——那读取知识的通道,而用“我的背脊感受”这个“真实”、“坚硬”的“大地”。“有肩胛的地方,我不需要理性”。
这诗虽短,却启动我们无尽的遐思。理性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不能带来莺飞草长的丰满度,幸福度,那背弃大地,向上攀升的理性意欲何为?这是自克尔凯郭尔、叔本华、尼采以来,人类思想中共同的警醒。直到今天依然有效。
|杨震,译者。
本篇选自未出版的《沉默与回声:中外现代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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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Fernando Pessoa
编辑: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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